继续生活 ——《柏青哥》读后感
很久以前这本书就在我的收藏夹里了,但是一直没有买来读,直到最近我看见这本书改编的美剧在播出了,我才终于决定下一本书就是这本了。这本书开始很慢热,但是读到后面却无法自拔。
这本书的时间线从20世纪初到世纪末,80年的时间跨度,一个朝鲜家庭从朝鲜美丽的小岛,到日本大阪贫穷混乱的贫民窟,在历史的漩涡中,这个家庭经历苦难,在夹缝中生存。这本书是一个故事,这个故事没有那种伟大的道理,一切好像都很艰难,任何的努力好像都无法改变环境和环境的歧视。
我一直以为柏青哥是一个人的名字,直到我发现这是一种赌博游戏。在日本的朝鲜人有两种,一种是没有钱的,一种是有钱的,而有钱的这种往往就是和柏青哥有关系,这是一种日本社会的歧视,就好像所有生活在西方的亚洲人都善于数学一样。但是很讽刺的是,好像现实就是这样,顺子的两个儿子都开始从事柏青哥,而摩西的儿子,从美国回来的金融学生,摩西想要培养所罗成为一个在投行的精英,但是最后所罗还是回到了柏青哥。日本人歧视居住在日本的朝鲜人,鄙视他们的落后和不堪,看不起朝鲜人无法找到正经的工作,实际上这不正是日本人的问题吗?一边不在正经工作中招聘朝鲜人,一边又因为朝鲜人找不到正经工作而厌恶他们,这种歧视和朝鲜人什么关系都没有,这是日本人自己的问题。
那是一个很复杂的时代,不是我们现在那些选择去北上广漂泊的时代,那个时代的在日本的朝鲜人,从被日本人统治,朝鲜人被视为贱民,即使在日本战败后,朝鲜人还是不断的被歧视。流落到日本的朝鲜人,实际上是难民,居住在贫民窟,甚至要和牲畜一同入睡,原是朝鲜贵族的群体,只能做最苦累的活,拿最少的钱。战争结束前,朝鲜人会因为一些及其简单的事情而身陷囹圄,战争后,即使朝鲜人也是受害者,但是仍要不断的受到体制和社会的歧视。顺子的两个儿子,诺亚和摩西,诺亚是高汉秀的儿子,摩西则是白伊萨的儿子,诺亚从小起就决定要成为一个日本人,而摩西则从小就决定不在乎自己是否是朝鲜人了。
诺亚意识到自己是高汉秀的儿子的时候,他所坚持的成为日本人的理想破灭了,于是他逃离了,他想从那个肮脏的朝鲜生活中逃离,但是他却去了一个柏青哥老板手下打工。那个老板不招收外国人,但是所有人都隐隐的知道他是外国人,他的老板,他的岳母,他们都觉得只要别人不知道,就无所谓。诺亚好像从过去的生活逃离了,他甚至有了日本国籍,但是他还是不断的给母亲寄钱,每个月还去白伊萨的墓前。诺亚肯定也很愧疚,远离母亲,远离家人,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还会每个月去白伊萨的墓前,但是那是一种矛盾,自己的人生信念和现实的冲突,如果不逃避,他会灭亡,本能的求生欲让他逃离了。当他进行着常规的生活,拥有美好的家庭的生活,母亲突然出现,他通过逃避所构建的现实崩塌了,他没有办法继续逃避了,他也没有办法继续生活了,那么只有一种选择了。
摩西和诺亚不同,摩西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不会学习,而在学校期间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朝鲜人,拳头更加能够说明问题。他被生活锻造,他有简单的原则,不做坏事,赚钱养家,给母亲和祖母买一幢房子,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更加有尊严的生活。摩西辍学开始在柏青哥店打工,工作、恋爱和生活,这是他的一切,他不关心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朝鲜人,他有一个日本朋友,这个朋友也不关心他是不是朝鲜人。
所罗是这个家庭里最新的一代,所罗没有经历过战争,他的生活是富足的,拥有良好的教育,出国接受精英教育。回国后所罗进入外资的日本投行,这个投行好像非常开放,大家看似都不在乎他的朝鲜人背景,但是隐隐的,好像这个朝鲜背景还是让他和同事们有隔阂。所罗看似和老板的关系良好,老板好像是他的尤达大师,所罗就是那个绝地武士,但是在一桩生意里,所罗被老板利用了,利用完所罗就被老板丢弃了,所罗的朝鲜人背景又暴露了出来,本应该是精英的罗门被歧视了。罗门被辞退后,在继母的女儿也是他的第一任女友花子的病床前,花子告诉了他一个真理:没有人是干净的,生活让你变脏。罗门决定回家接手父亲的生意。现实正是如此,历史上的日本,罗门被辞退的时候,正是日本经济泡沫的高点,正如花子说的,金融界并没有比柏青哥光鲜亮丽多少。
这是一本很复杂的书,充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故事,每个故事都有不一样的结局,每个不同的人生都被展示出来,即使故事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,但是这些故事仍然能让我感同身受。民族是有意义的,民族带给我们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,但是民族是一个抽象概念,民族实际上是不在乎个体的,个体是被忽略的。多少人被民族困住,在日本的朝鲜中学生,被日本同学欺凌而自杀,诺亚意识到自己逃离不了朝鲜民族而饮弹自尽,他们都被民族困住了。我是民族的一部分,民族是我的一部分,但是民族不是我的全部,民族可能会辜负我,但是我还是要生活。
自从读完《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》,我就开始注意书里面的语言。有三种语言不断的出现在这本书里,朝鲜语、日语和英语,朝鲜语作为最为低下的语言,战争结束前日语是最重要的语言,战争结束后英语则成为了通向成功的语言。从小生活在美国的罗门的女朋友不会说日语,会说韩语和英语,但是从小生活在日本的罗门却只会一点点韩语,语言是一个民族的血脉,语言在冲突中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。
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,没有头绪没有条理,不代表这本书不好,我没有办法给这些人生故事梳理一条线,我只知道,无论情况多么糟糕,无论我多么不好,我需要继续生活。